著了。』我笑了笑。
雖然已聽不見喇嘛們在大殿裡低沉的誦經聲,
但我仍然可以從四周的空氣中,捕捉到呢喃的迴盪。
或許這就是滄月所說的,西藏的聲音。
我和韓寒在日喀則找了家賓館,吃過晚飯後便休息。
我躺在床上,想起過去20年來時常埋怨當初念了冷門的水利,
而不是熱門的電機、機械或資訊,以致常覺得鬱鬱不得志。
或許因為如此,這些年來的求學和工作並不是很順利。
但現在心中法喜充滿,這一世當個水利工程師應該是有特殊意義的。
剛椤缴涎墼囍胨飩兊统恋恼b經聲彷彿又響起。
而金色的高原柳在腦海裡越來越大,最後整個畫面充滿金色。
巴松錯中錯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彷彿得到新生。
韓寒要繼續西行到定日,然後前進珠穆朗瑪峰;我則要回到拉薩。
我和韓寒道別,並感謝他這幾天的幫助。
『聽說過了日喀則,路就不好走了,幾乎都是土路和泥石路。』
我握了握他的手,『路上小心。』
「別擔心。」韓寒笑了,「我可是拿過賽車冠軍呢。」
韓寒摗綋〗手,便鑽進車子。
『要好好拍電影啊!』韓寒的車子起動後,我朝車後大喊:
『別光顧著和女孩子談戀愛啊!』
「師兄!」韓寒將頭探出窗外喊:「這樣也是一種執著啊!」
告別了韓寒後,我到貢覺林路上搭車回拉薩。
西藏的公車只是小巴,不是一般城市裡常見的公車。
因為只有小巴才能在綿延幾千公里的山路上行駛。
沿途見到幾次陣陣白煙,通常在遠處升起。
那叫「煨桑」,是西藏最普遍的祭祀活動,隨著縷縷上升的白煙,
人們認為自己的身、語、意和願望,已傳遞給神靈。
我也椤侥科矶\,祈求能好好扮演這一世的角色。
下午四點左右回到拉薩,然後又到第一天來拉薩時所住的飯店。
安頓好行李後,直奔瑪吉阿米。
「哇!」石康帶著一壺青稞酒走近我,「幾天不見了!」
我和石康便聊起這幾天的所見所聞。
「原來耍齑贪酌15萘鹨率沁@意思。」石康似乎恍然大悟。
我說我的假期快結束了,不打算去珠穆朗瑪峰,打算明天離開西藏。
石康說他這代理老闆的身份今天也會結束,明天真正的老闆會回來。
「明天我送你到機場吧。」石康說,「然後我也想去珠穆朗瑪峰。」
這次西藏之行認識了一些新朋友,臨別前夕有些不捨。
我和石康就在瑪吉阿米內拍了幾張照,留作紀念。
『啊?這……』我看著數位相機內的圖檔,說不出話。
石康將頭湊過來一看,驚訝地說:「又是光圈!」
「我還是去打印出來吧。」我們同時沉默一會後,石康終於開口。
那是我和石康站在掛滿老照片的黃牆前的合影,
光圈出現在某張老照片上頭。
這次的光圈只有一個,而且呈現金色,
和布達拉宮佛像壁畫上的光圈明顯不同。
我洝礁翟俅?0分鐘內回來的賭,只是靜靜坐著等他。
石康將帶有光圈的那張老照片影像裁剪下來,放大印成一張a4紙。
我們坐著琢磨一會,又站起身到牆前研究那張老照片有何特異之處?
甚至研究那張老照片的裱框。
結果都是一樣,看不出奇特的地方。
石康拿起數位相機,用相同的角度往同樣的地方拍了幾張,
照片也都很正常。
『難道還要再去問大昭寺活佛嗎?』我苦笑著。
「不好吧。」石康也苦笑,「再問下去,活佛便可兼職幫人分析靈異
照片了。」
「問我吧。」
我和石康聞聲轉頭,又是穿黑衣黑褲戴黑帽的神秘人蔡駿。
「你應該是懂得一個屁股。」石康說。
「什麼意思?」蔡駿問。
「懂個屁!」石康大聲說。
蔡駿不理會石康,直接坐了下來,向我伸出手。
我將那張a4紙遞給他。
「嗯……」蔡駿沉思一會,說:「我懂了。」
『真的嗎?』我很驚訝。
「洝藉e。」蔡駿站起身,突然伸手指向我和石康的身後,說:
「外星人!」
我和石康反射性回頭,但什麼也洝娇吹健?br />
轉頭回來時,蔡駿已拿走那張紙並跑到樓梯口。
「混蛋!」石康大罵。
「我不是混蛋,我是神秘人蔡駿。」蔡駿跑下樓,邊跑邊說:
「我去問大昭寺活佛。」
晚飯時分快到了,石康說今晚乾脆讓他請吃飯。
盛情難卻之下,我便留下來吃晚飯。
菜很豐盛,我對牛肉餅和香濃的犛牛酸奶留下深刻的印象。
吃過飯後,正準備告辭時,蔡駿又突然出現在樓梯口。
「活佛見到我了。」蔡駿說。
「說反了吧。」石康說。
「我洝秸f反。」蔡駿說,「我洝揭姷交罘穑罘鹨姷搅宋摇!?br />
『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
原來蔡駿跑進大昭寺內,在佛祖等身像前拼命磕長頭。
可能是因為他嘴裡咬著紙,喘不過氣;也可能是他磕頭太用力,
磕了一會頭後,他便暈過去了。
等他醒來後,身旁站了位喇嘛,喇嘛說活佛剛好經過看見昏倒的他,
也看見他嘴裡咬的紙。
活佛除了幫他灌頂外,還說了一句話。
「哪句話?」石康問。
『喇嘛把活佛的話翻成漢語,寫在一張紙條上給我。』蔡駿說。
「紙條呢?」石康問。
蔡駿洝交卮穑瑥目诖e拿出一樣東西。
「看鏢!」蔡駿突然說。
只見一團東西朝我和石康飛過來,我反射性閃開。
「唉唷!」石康慘叫一聲。
我見到那團東西躺在地上,彎腰撿了起來。
那是一張揉成團的紙條包裹著一顆小石頭。
『是雞血石嗎?』
我看見石頭上的紅色部位,便用手指擦了擦,顏色竟然掉了。
『啊?』我嚇了一跳,『是血耶!』
「混蛋!」石康右手摸了摸後腦杓,然後看看手心,
「我流血了!」
蔡駿又溜掉了,石康不斷咒罵著。
我攤開紙條,紙條上寫著:巴松錯中錯。
『巴松錯中錯這句,讓你想到什麼?』我問。
「好痛。」石康回答。
我等石康擦拭好傷口,簡單上點藥,再一起研究巴松錯中錯。
我知道「錯」在藏語是湖的意思,那麼錯中錯呢?湖中湖嗎?
這不合道理啊。
「我知道巴松錯,那是俗稱紅教的寧瑪派拢!故嫡f,
「但錯中錯我也搞不懂。」
石康果然也不懂,我們又陷入沉思。
「不如明天我們去趟巴松錯吧。」石康說。
『遠嗎?』我問。
「距離拉薩300多公里,開車的話要六個鐘頭。」
『這……』
原本打算明天離開西藏,但又很想知道巴松錯中錯到底是什麼?
「別執著了。」石康說,「多待一天再走吧。」
『說得對。』我笑了笑。
「我也要去。」蔡駿又出現在樓梯口。
「你還敢來!」
石康像隻猛獸衝了過去,蔡駿閃得也快,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
過了一會,石康才回來。
「混蛋,跑得真快。」
石康喘口氣後,說他明天一早會開車到飯店接我。
約好了時間,我便離開瑪吉阿米。
隔天一早,天還洝搅粒覀儽愠霭l前往巴松錯。
為了節省時間,石康帶了些糌粑、犛牛肉乾和酥油茶在車上,
中餐不打算下車找餐館吃。
旅途很順利,下午一點半左右就到達巴松錯。
我們踏著地上的積雪沿著湖邊走,湖畔原始森林密佈。
我很驚訝巴松錯的湖水可以如此幽深乾淨。
湖水清澈見底,四周山峰倒映其中,像是世外仙境。
如果你夠無聊,原地倒立也能看見相同的景象。
我在一處石堆旁停下腳步。
「那是瑪尼堆。」石康說。
這些石頭上雖然洝接锌虒懭魏挝淖趾蛨d像,
但當它們被堆成金字塔形狀後,便開始與眾不同,彷彿充滿靈氣。
「瑪尼堆中的每一顆石頭,都代表一個藏人純淨而虔眨艿男摹!?br />
石康從地上隨手撿起一顆石頭,先將石頭貼在額頭虔眨苣b祈叮茉~,
然後把這顆石頭安放在瑪尼堆上。
「你可以繞著瑪尼堆轉三圈,這會給你帶來安慰。」石康說。
我順時針繞著瑪尼堆轉三圈,轉完後覺得自己就像巴松錯的湖水,
內心清澈而且平靜。
然後我在遠處樹林中搿技s看見屋角,像是寺廟的殿簷。
走近一看,發覺是座小島,而且還有浮橋與陸地相連。
夏季水位高時,小島的樣子應該很明顯,或許得搭船才能到島上;
但冬季水位降低,小島幾乎快與陸地相連,浮橋只約20公尺長。
遠遠望去,很容易誤以為這小島是湖邊陸地的一部份。
我和石康二話不說,走上浮橋到了小島。
島上有些奇岩怪樹,還有一棵桃樹和松樹長在一起的「桃抱松」。
走洝蕉嗑帽慊砣婚_朗,看見一座寺廟。
這是寧瑪派古寺,大門左右兩側各有男、女生殖器半身人形木雕。
這間寺廟很小,主要供奉寧瑪派始祖——蓮花生大師。
這尊蓮花生大師佛像很特殊,造型非常凶惡,像憤怒的鬼怪。
傳說蓮花生大師為了普度眾生,具有八種變相,即蓮師八變。
這尊佛像應該是其中的忿怒金剛像。
寺內昏黃的燈光下,眼前突然矗立此一忿怒金剛,心頭不禁一驚。
這樣也好,如果我有心魔,魔障或許可以被驅除。
走出寺外,舉起相機拍下這座寺廟的外觀。
拍完後,檢視一下圖檔,我竟然又在寺廟上的耍炜吹焦馊Α?br />
先是驚訝,繼而感到一陣熟悉。
我想起來了,考完大學聯考準備填志願的那個午後,
我在窗外天空看到的像光又像影的東西,就是這種光圈。
「扎西德勒。」
我聞聲抬頭,只見一位年約60歲身著紅衣的喇嘛站在我面前。
他頭上還戴著一頂禦寒用的白色毛帽。
『扎西德勒。』我雙手合十。
「你從城市裡來?」喇嘛問。
『嗯。』我點點頭。
「你覺得城市和西藏有何不同?」
『在城市,路是寬廣的,但視野狹窄。』我回答,
『在西藏,路是狹窄的,但視野遼闊。』
「拍出佛寺的美了嗎?」他又問。
『佛寺的美,根本拍不出。』我搖搖頭,
『因為佛寺的美,不在外觀。』
他點點頭,又問:「天堂與地獄的間隔有多遠?」
『只在一念。』雖然迹麗炈@麼問,但我還是恭敬地回答:
『因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他終於露出微笑,說:「歡迎來到千年古剎——錯宗寺。」
這間寺廟叫錯宗寺?
原來巴松錯中錯不是指湖中湖,而是巴松錯湖中的錯宗寺!
遇見自己
我由於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
「錯宗寺建於唐代末年,已經有一千多年歷史。」喇嘛說,
「你很驚訝錯宗寺的歷史竟有這麼多年嗎?」
『不,我並非對錯宗寺的歷史感到驚訝。』我回過神,說:
『而是因為巴松錯中錯。』
「巴松錯中錯?」
我洝郊毾耄苯痈嬖v他我收到巴松錯中錯這訊息的源由。
甚至還說了耍齑贪酌15萘鹨碌墓适拢?br />
這讓我體會到這一世當個水利工程師是有特殊意義的。
「你著相了。」喇嘛聽完後,說。
『著相?』我很迹麗灐?br />
「嗯。」他點點頭,「著相就是魔,離相才是佛。」
『啊?』
「可以讓我看相片嗎?」他問。
我立刻把夾在台胞證那張布達拉宮佛像壁畫的照片遞給他。
『光圈在這,有兩個。』我用手指指著佛像下巴的位置,
『大昭寺活佛說,每個光圈代表一尊佛菩薩。』
「光圈在哪呢?」他說,「我洝娇匆姟!?br />
『明明就在這啊。』我又指了一次。
「還是洝娇匆姟!顾f。
我很驚訝,楞在當地不知所措。
「心在菩薩,即成菩薩。心在佛,就成佛。」他微微一笑,
「佛菩薩只在心中,怎麼會在相片裡呢?」
我嘴唇微張,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搞混了什麼。
「佛菩薩都是慈悲的,如果佛菩薩與自己有緣,要生歡喜心,而不是
起執著心與妄想心。佛家講求清淨平等,有分別心就不平等,起了
執著心或妄想心,便不清淨了。」
『是。』我雙手合十,『我知道了。』
「《心經》上說五蘊皆空,將一切視為空,卻不執著於空。到最後連
『空』都要放下。」他微微一笑,接著說:
「這也就是《金剛經》上所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我大夢初醒,不禁脫口而出:
『師父,我懂了。』
「藏人的生死觀很豁達,生和死就像屋子裡和屋子外一樣,雖處不同
空間,卻在同一世界。所謂的生死其實只是由屋內走到屋外,或由
屋外走進屋內而已,不需要大驚小怪。」
『嗯。』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在輪迴的過程中,或許在某一世、某間佛寺,我們曾經一起誦經、
一同禮佛,而且你還是引導我的師兄。」他微微一笑,接著說:
「所以,師父也是空。」
喇嘛說完後,點點頭便走了。
「扎西德勒。」他走了幾步,轉過身,意味深長地說:
「師兄,好久不見。」
我突然有些激動,眼眶微微發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凝視我一會,笑了笑後又轉身離開。
「這喇嘛好怪。」石康走近我身旁。
『嗯?』我回過神。
「他說的佛法好像是顯宗,不像紅教的密宗。」
『什麼是顯宗?什麼又是密宗?』我笑了笑,接著說:
『石兄,你不僅執著,還起了分別心呢。』
石康哈哈大笑,拍了拍我肩膀。
既然謎底已經解開,而且回拉薩還有一大段路,我們便離開巴松錯。
回程的路上,我和石康的心情都很輕鬆,感覺車子也變輕了。
石康放了捲cd,裡頭有首《姑娘‧曲吉卓瑪》。
姑娘曲吉卓瑪
姑娘曲吉卓瑪
你就像蓮花般的純淨
你就像度母般的善良
你為愛來過這個世界
你不曾來到我身旁
天完全黑了,星星在夜空閃亮著,離拉薩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石康說餓了,車上還剩些糌粑和犛牛肉乾可以將就著吃,便停下車。
「這保溫瓶不錯。」石康笑說,「酥油茶還是熱的。」
我們坐在路旁,在燦爛的星空下吃晚餐。
「回台灣後,你就見不著這樣美麗的星空了。」石康說。
『是啊。』我嘆口氣。
「你執著了。」
『是啊。』我哈哈大笑。
晚上十點左右回到拉薩,石康送我回飯店。
「你撸軞庹婧茫姴艅倎怼!箼櫶u牟刈骞媚镄xf:
「你不用再說唵嘛呢叭咪吽了。」
『那麼今晚不用受凍了。』我笑了笑。
我和這位藏族姑娘簡單聊了幾句,她說她叫卓瑪。
『真巧,我剛剛才聽了一首叫《姑娘‧曲吉卓瑪》的歌。』我笑說:
『這首歌的主角是妳嗎?』
「你試試到街上大喊一聲:卓瑪!」她笑得很開心,
「準保很多藏族姑娘會回頭。」
『喔?』
她解釋說,藏語「卓瑪」的意思是「度母」。
藏傳佛教中觀世音菩薩的化身很多,度母是他化身的救苦救難本尊。
度母共二十一個法相,即二十一度母,最常見的是綠度母和白度母。
度母在藏地被百姓普遍敬仰,也是藏人心目中最親近信眾的女菩薩。
「所以藏族姑娘常以『卓瑪』命名。」
『原來如此。』我說,『那麼台灣女孩常以阿花命名。』
「阿花?」
『台灣人常用鮮花供佛,其實這鮮花並不是讓佛菩薩看的,而是提醒
自己。因為開花結果,花是提醒自己因果的存在,要種善因,才得
善果。所以台灣女孩常叫阿花。』
「你是認真的?還是說笑?」
『妳執著了。』我說。
「明天離開西藏?」卓瑪問。
『嗯。』我點點頭。
「明天12月31,你回去得搭三班飛機,到台灣時應該是元旦凌晨。」
卓瑪說,「剛好是一個新的開始。」
『是啊。』我笑了笑,『真巧。』
我道了聲晚安,準備回到房間。卓瑪又在背後說:
「這次西藏之行,你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而且在夢中找到真我,
從此得到新生。」
我轉身看見卓瑪的表情,很祥和,像低眉的菩薩。
『你不是姑娘卓瑪。』我雙手合十,『妳是度母卓瑪。』
回到房間,我打了通電話給饒雪漫,說我明天要離開西藏。
饒雪漫說她的旅摺紙f明天也要離開,她可以順路送我到機場。
我請她幫我處理機位的問睿f洝絾栴}。
掛上電話,我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完後躺在床上,仔細品味這八天在雪域高原所發生的點滴。
隔天早上,拉著行李在飯店大廳候著。
石康先到,帶來兩盒尼木藏香送我。
「這是好東西。」石康笑了。
『你還要到珠穆朗瑪峰,希望金剛結可以保佑你一路平安。』
我把一直掛在身上的哈達給了石康。
車子來了,卓瑪朝我摗綋〗手,並說:「唵嘛呢叭咪吽。」
『這是六字真言喔。』
「你執著了。」卓瑪笑了。
我也笑了起來,摗綋〗手跟她說聲再見。
石康堅持上車送我最後一程。
『別執著了。』我說。
「你也別執著不要我送。」石康說。
「你上車的話,要收錢。」饒雪漫告訴石康。
「我頓悟了。」石康笑了笑,拍拍我肩膀,「一路平安,再見。」
車子起動後,饒雪漫坐在我身旁。
「你確定你不用去珠穆朗瑪峰?」她問。
『嗯。』我很肯定,『我要回台灣,不去珠穆朗瑪峰了。』
「為什麼不去?」她似乎很疑惑。
『為什麼要去?』我倒是笑了笑。
「你找到自己了?」她又問。
『算是吧。』我說,『而且我從此不再迷失,所以也不需要尋找。』
「真的嗎?」
『你執著了。』我笑了笑。
「恭喜你。」饒雪漫說,「你確實不用再到珠穆朗瑪峰了。」
『可是我還不知道七喜是誰?』
「別執著了。」她說,「你知道自己是誰就夠了。」
『我可不可以再執著最後一次?』
「嗯?」
『讓七喜再幫我付回台灣的機票錢吧。』
「這不叫執著!」她大聲說:「這叫得寸進尺!」
『說說而已。』我笑了笑。
到了拉薩貢嘎機場,饒雪漫拿出一張紙要遞給我。
我說等等,然後先戴上手套再接過。
我猜的洝藉e,果然是藏紙。
字條上面寫著:
那一天
椤侥吭诮浀畹南沆f中
驀然聽見
你誦經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轉動所有的轉經筒
不為超度
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
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呀
不為修來世
只為在途中與你相遇
——偅爰未?br />
~theend~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