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岭的新年比往常冷清了不少,一想到门中那些最得力的师兄弟们还在神剑派手上,大家就都开心不起来.草草吃了顿年夜饭,意兴阑珊,都各自回房歇息了.
陆思绵一直撅着嘴,与师姐重逢后的第一个新年竟然就这样没意思吗偏偏江雨愁也没什么反应,就像平常一样,催促着她快点回房睡觉.陆思绵被牵着手,不情不愿的朝着房间走去,走着走着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走着路好像就要睡着,渐渐的终于失去了意识,那一刻她看到了江雨愁温柔的笑脸,心中暗暗纳闷,搞什么鬼啊,怎么会困成这样.
在醒来之后,头顶是闪亮的星河,漫天繁星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陆思绵猛的坐起,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毛皮被子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这里是望星崖,是越岭剑派的禁地,从前她只偷偷来过一次,夜晚的星空美不胜收,但当时被江雨愁发现之后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陆思绵揉揉太阳穴,心中明白了几分,应当是江雨愁对她施了入眠咒,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师姐师姐”陆思绵叫了两声完全没有回应,忽然一声巨响,她吓的缩了一下肩膀,一抬头只见满天的星星犹如雪花一般飘落,宛如下了一场金雪.陆思绵惊讶的站起身,看着眼前这绮丽的景象,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是什么,这不是流星,而是烟花.她的眼睛里顿时噙满了泪水,师姐啊,师姐,你还记得.
江雨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绵儿,好看吗”陆思绵点点头,“好看,特别好看.”
江雨愁道:“师姐那个时候真是糟糕,那天你说山下丝绸庄晚上会放一种特别好看的烟花,登上望星崖就能看见,但那日你还没有上来,就被我抓了回去,教训了一顿,说禁地不能乱闯,你听着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哭了.”
陆思绵说:“我没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一直觉得亏欠你太起来,踢到了椅子,搂住陆思绵的腰,双双倒在床上.她铺了好几层被子,床向下凹陷,两具身体滚做一团.外面不知何时大雪飘飞,毡房内的炭火却烧的正旺,十分温暖,陆思绵同江雨愁沉浸在忘我的热情之中,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彼此.
第二天,两人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大年初一,山下居民也是要放鞭炮庆祝的.炭火已经燃尽毡房内已经冷了,只有被窝是非常温暖的,陆思绵体温很高,江雨愁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小暖炉.
“绵儿,睡得好吗”
陆思绵朝着江雨愁怀里钻了钻,“我想以后一直住在这.”
江雨愁刮了她鼻子一下,“那也未尝不可,入了春以后,天气就越来越暖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现在却是太阳高照,照的满山的雪都发着光.石梯上都是积雪,江雨愁拉着陆思绵的手走的很慢,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山下.回去之后,发现程翼秋正在煮汤药.这是越岭的习俗,这汤药是强身健体的,每年大年初一,程翼秋都会给弟子每人一碗,这是他的独门秘方,可保一年不染病.
江雨愁同陆思绵以前都喝过,现在也一人拿了一碗喝了.新年的这十几天,山上的日子过的安静而飞快.安逸的日子让人忘了越岭已经衰落的事实,程翼秋年初写给其他三大派的信也有了回音.情况都差不多,都在休养生息,对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总觉得一把刀悬在头顶上,早晚要出事.
闲来无事,江雨愁同陆思绵又研究起明光珠来,那珠子自落到她们手中就十分暗淡,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力,陆思绵教江雨愁施下引魂咒,明光珠却毫无反应.
陆思绵道:“这玩意看来真的不行了,只能留着唬人了.”
江雨愁道:“你不是说老教主应该在里面留下了武功要诀,为什么我们看不到.”
陆思绵摇头,“我也不清楚,也可能你非辉夜中人,引魂咒使的不到家,我倒是会,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陆思绵,这珠子已不认我.”
江雨愁重新将珠子收起,“不管怎么样,这东西还是有用的,在我们手里会是一个好用的法宝,我可以在里面制造各种各样的幻境,骗骗人还是可以的.”
陆思绵道:“师姐,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狡猾了”
江雨愁道:“狐狸哪有不狡猾的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按照惯例,弟子们可以下山看花灯.江雨愁与陆思绵天还没黑就下山了,不管山上是如何萧条,真正的人世间还是满满的市井活气.陆思绵玩了个痛快,虽然从前花灯也看过几次,但仍然觉得什么东西都新鲜.
一入人群中,江雨愁就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她紧紧拉着陆思绵的手,怕被人群冲散了.人群中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再一晃又不见了.
陆思绵瞧着她神色不对,便问,“师姐,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楚若云了.”
陆思绵皱起眉头,“他不是在神剑派手里吗”
江雨愁道:“我一直觉得楚若云很奇怪,我那日发狂已经是割断了他的喉咙,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他又是如何从神剑派手里逃出来的.”
“我们找到他问问便是,他在哪个方向,我们去追.”
江雨愁点头,领着陆思绵穿过人群,朝着东面走去.走近了居民巷子,静悄悄的,人们都在正街上看花灯.拐进一条窄巷时,她们看到了令人惊讶的景象,楚若云正蹲在地上啃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猛然抬起头来,借着月光,江雨愁看清,他手中拿着一只死鸡,已经被啃得鲜血淋漓.
“楚师兄”
楚若云一见她二人,将鸡放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血,“是江雨愁师妹啊,我饿了,找不到东西吃.”
江雨愁走过去,不知该说什么好,“师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楚若云神色灰白,伛偻着身子,光着脚,看起来十分虚弱,“说来话长了,我现在想见师父.”
三人回到了山上,程翼秋见到楚若云那个样子也是大吃了一惊,随后将人单独叫到了房中,叫江雨愁去给楚若云准备干净的食物和衣服.江雨愁吩咐了两个弟子去楚若云的房中找衣物,自己同陆思绵一同进了厨房,满腹疑团的煮了一碗面.
陆思绵道:“师姐何须忧心,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怕不是吗大不了撂挑子,我们回玉寒山隐居去.”江雨愁点点头,但总觉得心里很不平静,青迷林玉寒山也再也不是什么秘密境地,她们事实上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安身之所.
面做好了,江雨愁端着朝程翼秋的房间里去,半路上一个师弟匆匆忙忙赶来,险些撞上,“师姐,不好了,神剑派的密令.”
说着送上一个小纸条,显然是飞鸽穿书,只见那上面写道:正月十九,常松山比武大会,请各派准时赶到,落款是神剑派掌门江肃崇.比武大会确实每年都有,可却是在年中,今年竟然提到了正月而且往年都是精致烫金的请帖,由神剑派弟子亲自带帖上山,这次只是飞鸽传书.
江雨愁眉头紧锁,这是显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