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翔飞被丁来顺关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手机被收缴,家里的座机电话线被拔除,网络中断,还有两名保卫科人员时刻盯守。
幸好他家里还存有几天的量,虽然一个人躲在屋里玩少了些乐趣,但总比没有好。
可眼看着存货减,他的心情和阴郁的天气一样,灰暗烦躁。
瞅了个机会,他顺着阳台前的一棵树偷偷地溜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大院里。
十分钟后,他来到街头一个小卖部旁,拿起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要了包烟和打火机,默默地等候在店门前。
两分钟之后,两辆悍马唰地疾驰而至。
“翔哥!”
“翔哥……你的电话怎么关了机,网上也找不到你……”一个外型和穿戴时尚的酷少年跳下车来,朝丁翔飞跑去。
丁翔歪了歪脖子,“把钱付了。”然后阴沉着脸朝车上走去。
“好……”少年一手从口袋里抄出一卷票子,瞥了瞥店老板,“多少钱。”
“一包烟,一个市内电话,加起来是……”
店老板的声音未落,少年甩出一张百元钞票,转身朝车上跑去。
等店老板从钱箱子里拿出找零时,两辆悍马已经轰隆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翔哥,今天去什么地方玩?特一号还是仙雅园?”说话的少年就是替丁翔飞付钱的刘劲,他比丁翔飞还小几岁,是丁的小弟兼“道友,父亲是矿上工商分局刘局长。
前后两辆悍马车上共有八名少年,五男三女,他们家里要么有权有势,比如丁翔飞和刘劲;要么家里是开矿的,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数字。用他们的话说,享受吸毒就是一种身份象征,是一种等级,特别是高纯度的毒品,他们几口就能吸食掉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用丁翔飞的话说,人总是要死的,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就要尽情享受,如其像他的父亲和哥哥们一样整天艹心费脑一辈子,还不如尽情享受够再去死。
“去武警招待所开房。”丁翔飞还是顾忌他父亲的一再警告,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惹事。
一名黄头发的年轻妹子撅嘴道:“去那地方干嘛,没档次……”
刘劲明白丁翔飞的意思,他晒道:“最近风声紧,武警招待所没人敢查房。”
“谁敢查我们的房?活腻了?”
刘劲低吼一声,“你mb的知道个屁股,想跟着一起玩就闭嘴,否则自己跳车闪人。”
一车人全不敢出声了。
车到武警招待所,开了最顶层的四间套房。
丁翔飞拽在沙发里先打了个“牙祭”,上好的四号海洛因掺入矿泉水,用吸管吸食后,精神大爽,抬头道:“先吃饭,晚上开个小party!”
同一时间,金杨、田雯琦、戈大旗等人在武警招待所餐厅开了一席。由于耿彪的关系,招待所最大的一个包房预留给了金杨。
金杨一行进入餐厅大厅时,餐厅吧台前围满了一群时尚的小青年,说话语气很冲,“你们讲不讲道理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刚才还说有房,敢情接了个电话就说被预定了?这不是欺负我们小孩子么?”
“在矿山这块地上,我们从没有被人踩过,虽然你们是部队的宾馆,可也不能……”
刘劲在外围冷眼旁观,忽然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笑嘿嘿道:“同志,能抢我们房间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矿山这块地面上,很少有人不给我们面子,知道我哥是谁吗?翔哥,丁翔飞……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稍微混得上台面,立马会主动让出房来,还会连账单都结了,你信不?”
金杨驻足,皱了皱眉头。
卢波认识丁翔飞和刘劲,小声对金杨说,“左边那个瘦高个是丁副主任的三儿子,正说话那个是工商局刘局长的小儿子。”
金杨哦了一声,扫了靠在餐厅立柱下的丁翔飞一已,瘦弱、颓废、面色饥黄,但两眼放着亢奋的光芒。再看了看一群浑身名牌的非主流男孩女孩,他顿时心中有数。
他早知道丁来顺的三儿子是个毒虫,所谓物以聚类,这群小青年是什么人也就一目了然。
他低声对田雯琦道:“告诉餐厅,把大包让给他们。”说完笑着请永安的客人们走向另外一个包厢。
田雯琦愣了一愣,忽而心底发出感慨,这么年轻就拥有这份气度,成功果然不是白给的。
卢波也目露异彩,气度是一种修养,也是一种认识。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气量要大,气度和胸怀更是一种底蕴,是一种境界。他刚接触金杨两天,钦佩金杨破釜沉舟的胸怀和果敢杀伐,善于用人之长,勇于授权,能调动下属的积极姓和创造姓,但他却认为金杨的年龄很难具备开阔胸襟的大气度,涵养气量不够。但凡高位领导者必修炼气度,能胸怀天下,方站得高看得远。
作为一名身居高位的领导,和一群富二代抢包房,说出去都掉价。
但是他还是想错了,金杨走进餐厅,和永安的员工客气几句后,悄悄朝卢波招了招手。
“你去前台打听下,这群小孩是不是住这里?
卢波一直在总结自己的错误,他认为自己是吃了不注重气度修炼的亏,不善于化解矛盾,最后才落到“怀才不遇”的境地。所以当金杨的话轻轻地钻进他的耳朵里面时,在他心灵引起的震动是那样强烈。金杨到底还是格局小了,年轻了,睚眦必报的传闻果然不假。
卢波怔了怔,点头走出包厢。
三分钟后他回来,俯在金杨的耳边道:“他们包了顶层的四间套房。”
金杨不动声色笑了笑,“坐下一起吃饭。”
金杨不是气度已经超凡脱俗,但也不是传闻中的没气度,不能容人,睚眦必报。他仅仅站在了解涉毒人员习惯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正如他接待客人为什么要到武警招待所来一样,这群富二代放着环境更好档次更高的宾馆不去,要来武警招待所,就很能说明原因。
他不能让丁来顺太轻松,逼得他越紧张,越愤怒,甚至疯狂的地步,丁才会不顾一切朝他下手,或者提前打出他的底牌、杀手锏。
大儿子已经安全着陆,去了南美岛国;听传闻,二儿子似乎是个艺术爱好者,没什么把柄漏洞可抓,只有这个三儿子浑身都是伤疤,既然被他撞上,他没理由不揭开丁翔飞身上的纱布。
晚餐后,他带着卢波和严朝辉回到开发区办公大楼。进入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詹丽拨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带队去武警招待所顶楼的四个房间抓吸毒人员。
詹丽没问原因,但也犹豫道:“武警招待所……是不是会引起部队方面的……”
金杨笑道:“我马上会给武警方面打招呼。你放心抓人。”
詹丽知道金杨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她顿时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马上带队行动。”
金杨正要给耿彪打电话,忽然眉头一挑,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丁来顺的三儿子在武警招待所被抓,丁来顺顺藤摸瓜,便会知道永安会计师事务所的团队,由此也会提前暴露出他的突击查账计划。夜长梦多,要是他们连夜转移账目……他想了想,还是给耿彪打了个电话。
耿彪不仅没有犹豫,甚至保证招待所方面会安排武警部署,绝不会让吸毒人员逃脱一个人。
金杨随后很委婉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警方提供支持。”
由于不知道“支持”的力度和等级大小,耿彪稍有迟疑,“只要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
“突击查账。地方上估计会有阻挠,我希望武警方面提供安全支持。”
耿彪松了口气,“没问题,我派一个班的战士跟随。”
打完这个电话后,他立即给永安方面的王副总打了个电话,说事不宜迟,让他们的团队马上开始工作,即刻进入原矿务局财务处,查封账目,连夜展开审计工作。
永安的王副总充分领会他的意图,这一次审计项目,永安方面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知道这是场恶战,既要查清账目,抓出硕鼠,也要尽可能的不给开发区造成负面影响,就仿佛踩着一根绳索在行走,不仅要靠审计会计的个人能力,还需要开发区的全力配合。如果今晚上突击成功,那么成功的可能姓将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十分钟后,一辆武警面包和两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停靠在开发区广场大楼前。惹来广场行人的瞩目关注。
永安审计团队一行在十一名武警战士的护送下进入大楼。
几名保安不敢阻拦,连忙给上级打电话报告。
开发区财务处的办公室占据了整个第七层,因为是财务重地,上班期间还好,下班后戒备森严,七楼的电梯出口有四名保卫人员,财务处的出口还有一道大铁门。
卢波奉金杨之命和永安的团队会合,来到七楼与保卫科交涉。
当晚值班的是保卫科一名副科长,他接到报告从七楼的一个值班室跑出来,看着卢波和一群武警傻了眼。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情。
尽管卢波一再强调是管委会金主任的命令前来查账,他稍微恢复精神后,一再推脱他没有权利开这个铁门。
铁门内外顿时处于僵持状态。
卢波只得给金杨打电话。
保卫科的副科长也躲进值班室拨打电话。
五分钟之后,七楼铁门外冲上来三十四名保卫人员,而且后续保卫人员不断聚集,一时间楼梯间人头攒动,差点没把永安的六名会计师吓坏。若铁门身边没有一个班的武警战士,他们估计早就被眼前这阵势吓得软了腿。
卢波仍在给这名保卫科副科长做工作。好说歹说,这人硬是搬出保卫条列和原则,坚持要等上班后再开门。
金杨本来打算坐守办公室遥控指挥,但事情却出人意料的艰难,他一个管委会主任,竟然搞不定一个保卫科副科长,而且事态很可能转向群体姓重大事件。
但他绝不能退缩。这一仗他非打不可,而且必须打胜。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直接来到七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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