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旋风小土豆

    “你别叹气呀，”叶连洋说，“一个高如薇而已，能有赵易笛重要？”

    “我只是在想，我活了28年，第一次谈恋爱，竟然谈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你为什么死守着自己的第一次恋爱？”

    纪旻然看着他，说：“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人。”

    六月份连晚风都是热乎乎的，纪旻然走在街上，看着不远处一连串的小摊子。

    他和赵易笛来过这儿吃夜宵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份旋风小土豆。”

    “好嘞，八块钱，您稍等一会儿。”小推车后面站着的女人麻利地开始削起土豆来，那土豆一圈一圈被削成了旋风似的形状，用竹签一串，扔进油锅里，炸了几下，再捞起来。

    女人给竹签底部包了层纸，递给纪旻然。

    纪旻然接过，然后把支付成功的页面给女人看了看，随即拿着食物转身继续走。

    他慢悠悠地走，时不时吃一口手里拿着的一长串的炸土豆片。

    其实旋风小土豆吃起来有些不方便，总容易刮蹭到脸颊、嘴角，但今天纪旻然不想顾忌什么形象了。总归天色那么晚，也没人看得清谁是谁。

    他一边晃荡，一边走回了家。

    下午买的画材现在都摆在客厅的那面落地窗前。他走过去，打开一盒硬炭笔，拿出小刀，蹲在垃圾桶边开始削。

    从小用惯了卷笔刀的纪旻然，这是第一次尝试用小刀削笔。所幸这并不难，只是要注意不要划伤手。一支笔削好，削得有些丑----远不及那天在埃雨里，赵易笛削好后递给他的那支笔。

    纪旻然把一张素描纸在画板上夹好，尝试着，按赵易笛教他的那种握笔方法和手势，在纸上划了一条又一条各种朝向的直线。

    那分明只是落在白纸上的一道又一道黑线，却像是他所有思念的凝炼。

    那天夜晚的后来，他终于画下了第一个方块。那方块有些丑，各条边看起来都毛毛躁躁的，也不算平直。

    他想起赵易笛曾经跟他说，她刚开始学素描的时候，透视这一项能力就特别好。

    纪旻然不行，他可能没有像赵易笛一样的天赋，但是好歹在修改了很多次以后，把这张图的透视改到准确了。

    做完这个，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

    落地窗外的灯火已少了很多，他感到疲惫，索性洗了澡，终于躺在床上睡了。

    梦里赵易笛又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吃旋风小土豆，坐在他旁边教她画画。纪旻然笑着看她，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可她整个人就突然化作一缕轻烟，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纪旻然整个人一惊，从梦里醒来。窗外天已经大亮，他伸手拿了遥控器把空调关掉了。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天气仍然炎热，纪旻然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以后，开车回了郊区的父母家。

    和父母在和谐的气氛里吃完晚饭后，纪妈妈突然带了些小心地问道：“那姑娘还没回来啊？”

    纪旻然心里几乎是一颤，片刻后才回答说：“没有。”

    “你说说你，连将来的媳妇儿都哄不好，瞧你这点出息。”纪妈妈直接地嫌弃道，“好好儿的去勾搭什么别的女人，也不懂照顾一下小赵姑娘的心情。”

    “……我没有勾搭高如薇。”

    “知道你没有勾搭，你哪会有那种心思。是说你不该和其他女人走得太近……”

    纪妈妈接下来又絮絮叨叨了一通，纪旻然听完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难得地登陆了steam，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月前赵易笛给他送的游戏。

    那正好也是一个月前刚发布的独立游戏，好评如潮。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并不是那天他看到时以为的那个首饰盒子。

    他一度以为赵易笛什么都没留给他了，就连他生日也不想给他什么东西了。

    这个游戏，大概是在她看到他和高如薇吃饭前送过来的吧。

    纪旻然下载了游戏，很快开始玩。

    他一直窝在卧室里，直到十一点，纪妈妈过来叫他吃夜宵，他才抬头看见时间。

    他突然有些茫然的看着电脑屏幕。那是赵易笛最后留给他的东西，是他突然发现的他还可以作为念想保存着的东西。

    而它甚至没有实体，送礼的人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纪旻然木木地跟着母亲下楼，吃了夜宵，回到卧室把电脑关了。

    夜里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整个别墅区都是静谧的，偶尔有一两声不知道谁家养的狗的叫声，然后四周的环境又沉静下去。

    纪旻然最终拿出一张信纸，在书桌上摊平，一如半年多以前他经常做的那样，他拿出一支笔，开始写一封信。

    赵小姐：

    展信佳。

    我现在暂且不知道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有机会看到这封信。

    我想了想，想起我们最开始就是这样联系的，所以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来给你讲一讲我们分手这件事。

    纵观整件事情，我必须承认，这都是我疏忽大意造成的错误。

    第一，我不应该为了工作而和高小姐来往过于密切，更不应该任由她在会议室以外的地方和我来往。（办公室是专属于你的空间。）